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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师

第一章 梦师

B市,本国最繁荣的金融中心枢纽,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们如山川河流一般穿梭在这座水泥丛林,一个个面无表情,繁荣的背后透着一股子冷漠。

B市刑警支队审讯室里,一个看上去骨瘦如柴颧骨突出的男子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一盏灯光照在他脸上,他露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说:“我说林队长,你们还有完没完?我犯得事我都交代完了,你们能不能别老折腾我了,这都两天两夜了,你们警察身体素质好,一个个活菩萨铁金刚,可是我这小身板子撑不住呀,您可别忘了,我这有常年吸毒史的人可是很容易猝死的,万一我死你们这审讯室里你们也不好办吧?”

枯瘦男子对面坐了两名警察,一大一小,岁数稍微大一点的看上去有三十五六,小一点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

被犯人称呼为林队长的正是两名警察里岁数稍微大一点的那个,此时的他满脸胡茬,两只眼圈黑得像是染了墨一般。

“少耍贫嘴!你知道我们想让你说什么,你赶紧吧你们的藏毒地址以及下次交易的地点说出来,我给你争取戴罪立功,要不然你这枪子儿可真躲不过去了!”林浩狠狠拍了拍桌子,两天两夜了,对面这个犯人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着实让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林队,您可别蒙我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就我卖那毒品都得论麻袋算了,我就把我死去的爷爷供出来我这枪子儿估计也躲不过去了,您还是省省力气赶紧让手下再好好找找吧。”枯瘦犯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软硬不吃。

林浩再一次拍案而起,可是连续几天没有睡眠的情况下让他刚刚站起来就眼前一片漆黑险些晕倒,吓得旁边小警察赶紧去扶,枯瘦犯人看到这一幕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林队,一个月就那么几千块,你玩什么命呀。你要还是这样可小心死我前边儿去。”

林浩扶着额头满眼金星说不出话来,小警察狠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也谈不上害怕,枯瘦犯人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

出了审讯室,林浩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察,身材高挑长相甜美,但是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老刑警才有的英气和浩然正气。

“林浩,你这样下去不行,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女警察名为朱黎,是刑警队的犯罪心理专家。

林浩看了一眼朱黎,摆了摆手说:“这家伙已经进来两天了,要是还不张嘴他的同伙发现不对恐怕毒品会被转运走,到时候这一年来所有的努力都要功亏一篑了。”

“那又怎么样?那你就能不要命了吗?命和案子比哪个重要?”朱黎情绪有点激动,一旁的同事吓得不敢说话,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说话自带一种霸气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林浩只是用手指揉了揉眼睛说了一句:“都重要。”

朱黎所以气场瞬间消失,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朱黎喜欢林浩,可是林队长对眼前这个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得的大美女貌似从来都不怎么上心。

“那也最起码好好休息一下再审吧,你不要命犯人还要呢,他犯了死罪有法律制裁,要是真的猝死在咱们这你怎么和上面交代?”朱黎说。

林浩叹了口气说:“行吧,你把你车钥匙给我,我去你车里睡一觉。”

朱黎并没有直接把车钥匙给他,而是和他一起走出了警队的大门,一起走进了车里。

“我看着你睡,免得你又偷偷在车里分析案情。”

林浩调平了座椅靠背躺了下去,没到三分钟,鼾声就响了起来。

朱黎看着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其实她和林浩早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本来她想做一名心理医生的,但是因为林浩做了刑警,所以她才主攻犯罪心理学,希望能帮上他的忙,可是现在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此憔悴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的心里实在是十分难过。

过了十分钟,伴着林浩的酣睡声朱黎也有一点犯困,这几天她也一直在寻找攻克那个犯人心理防线的办法,可是这个犯人真的不简单,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几次尝试也都无功而返。

朱黎刚想也睡上一觉,结果睡梦中的林浩猛地双手凌空乱舞,发了疯一般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救你!”

朱黎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看过林浩如此惊慌失措,这可是一名从警十年的老刑警,枪林弹雨的场面也见过不少,到底是梦到了什么能让他吓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她想明白,林浩猛地坐了起来,额头上都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惊恐的神色还挂在脸上,那双看上去好像几个月都没睡好的黑眼圈此时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你到底怎么了?”朱黎关切地问。

林浩喘着粗气说:“又是那个噩梦!”

“噩梦?什么噩梦?”

“没什么,就是这两三个月里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问我为什么不救他。”林浩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梦,真实得有点可怕。

“你这几个月精神状态这么差,难道和这个梦有关系?”

林浩点了点头:“只要一闭眼睛就能梦到他,醒来以后感觉更累了。”

“你这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和某个案子有关,所以才会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三个月……难道是之前……那个案子?”朱黎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才想。

“也许吧,这样吧,你开车陪我走一趟,快三个月了,我也得去他家看看了。”

朱黎没有问去哪,她自然是知道林浩口中那个“他”指的是谁。

李琪,林浩大学的师弟,毕业以后在刑警队的尸检部当法医,前几个月的案子中,李琪刚满一岁的孩子被人贩子摔死了,从那天起,警队考虑他的情绪,给他放了长假,回家以后的李琪和林浩就再也没有过联系了。

到了李琪家楼下,林浩在水果店买了些水果。

李琪家是处在B市的老城区,小区比较破旧,毕竟法医的待遇也并不是太好,几个月前李琪还张罗着说孩子大了,房子不够住了想要换房子呢。

现在林浩走在李琪家略微昏暗的楼道里内心还是心疼万分。

朱黎轻轻扣响了李琪家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素颜有些憔悴的年轻女人,林浩和朱黎都认识,这是李琪的妻子小娟。

小娟看到门口的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憔悴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你们咋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收拾一下,你看看这家里乱的。”

林浩打量了一下屋子,已经是快黄昏,屋子里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那个,李琪刚才吃了一片安眠药睡着了,你们先坐,我去叫他。”小娟看上去对二人的到来十分意外,有些手足无措。

朱黎赶忙拉住她的手说:“不用了嫂子,让他睡一会儿吧。”

林浩也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放下水果,说:“弟妹,我早就应该来的,可是……哎,我实在没脸见你们。”

此话一出,小娟的眼窝又泛红了起来,说:“别这么说,你们为了帮我们找孩子忙了那么长时间,你自己也受了伤,那么多孩子只有我们家的孩子没了,这也是他的命,我们也想开了,要是他真的和我们缘分未尽,那么就投胎到我肚子里这个孩子身上吧。”

这话一出,二人都是有些吃惊。

“弟妹,你是说……”

小娟点了点头:“是出事前的事,本来出了这次的事我和老李都不想再要孩子了,多亏了庄大师替我们开解,老李这才放下了过往,决定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林浩问道:“庄大师?是什么人?”林浩此时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对于专攻心理学的朱黎来说更是惊讶无比,这可是丧子之痛呀,哪是那么容易开解得了的?要是丧子之痛都能靠开解来解决的话那还要心理医生干什么?

小娟说:“其实出了事以后老李就不想活了,自杀过一次,被我发现了,其实我也不想活了,不过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也得活着。可是老李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想寻死,看了好几个心理医生,也吃了不少的药,都没用。就在我也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一个姑妈给我介绍了这位庄大师,说是可以梦中帮人解惑,神得很。我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就去了。结果只是去了一次,老李就在庄大师那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哇哇大哭,足足哭了一个小时,要知道自从孩子没了以后他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心理医生说他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所以把所有的抑郁都压在了心里,结果这一哭,老李整个人都放松了,他跟我道歉,说要和我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日子,养大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神奇?”朱黎有点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她作为心理专家当然十分敏感。

小娟接着说:“我也没敢想效果居然这么好,那个庄大师还给了我们一些中药丸子,说是类似安眠药的效果,每天吃一颗,不出一个月就能彻底恢复精神,就在刚才睡觉之前老李还说再吃几天,休息好了就回警队上班呢。”

说着,小娟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林浩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他当然为师弟能够走出阴影而感到高兴,但是当他听到师弟曾经差点自杀的时候心里真的不好受,他这个懦夫,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误,连自己师弟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朱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嫂子,你那还有这位庄大师的联系方式吗?这么厉害的心理专家我一定要找机会去拜访一下。”

“有的,你等一下,我有他的名片。”说着,小娟从一个盒子里找出来一张保存的很好的名片,朱黎看着名片上的字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那名片上写着的称谓和她想象中自称心理医生之类的称呼完全不一样,那张名片上赫然写着——庄玄,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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